《海底两万里》第一部第20、21、22章

阅读 247

2021-08-16

作者:凡尔纳

第一部第二十章 托列斯海峡
12月27日至28日夜间,诺第留斯号超速度急行,离开了万尼科罗群岛海面。它向西北方开行,在三天之内,它就走过了从拉·白鲁斯群岛至巴布亚群岛东南尖角的七百五十里。

   1868年1.1日大清早,康塞尔在平台上向我走来,这个老实人对我说:

   “先生,我给您拜年,祝您一年顺利,好吗?”

  “那还用问吗,康塞尔,就跟我在巴黎,在植物园中我的工作室中那样。我接受你的祝贺,我感谢你。不过我要问你的差别误认为是实质上的差别。,在我们目前所处的情况下,你说的一年顺利是什么意思。这是将使我们在船上的囚禁结束的一年呢?还是仍然继续这奇异的游历旅行的一年呢?”

  “我的天,”康塞尔回答,我不知道怎样对先生说才好。我们的确是看到许多希奇古怪的事物,两个月来,我们一点没有感到厌烦。最近一次离奇的事也是最惊人的事,长此以往,我真不知道将来怎样结局。可是我觉得我们永远找不到这种机会了。”·

  “永远找不到了,康塞尔。”

  “此外尼摩先生,正如他的拉丁语的名字所表示的意义一样,好像并无其人似的,一点也不碍事。”

  “康塞尔,你的意思是怎么说呢?”

  “如果先生让我说,我想顺利的一年,就是可以让我们看见一切的一年……”

  ,‘康塞尔,你想看见一切吗?那需要的时间太长久了小尼德·兰的想法又怎样呢?”

  “尼德。兰的想法恰好跟我相反,”康塞尔回答,“他是很实际的人,同时食量很大。看鱼和吃鱼,并不能使他满意。没有酒、面包和肉,对一个真正的萨克逊人来说,是不舒服的,因为牛排是他的家常便饭,喝适量的白兰地或真尼酒并不使他害怕!”

  “康塞尔,在我个人,使我苦恼的并不是吃喝问题.我对于船上的饮食条件很能适应,很快就习惯了。”

  “我也一样,”康塞尔回答,“因此,我想留下,尼德.兰师傅却想逃走,所以,新开始的这一年,如果对我是不顺利的,那么对他将是顺利的了;反过来也是这样。那么我们两人中总有一个满意的人。最后我总结我的诺,我敬祝先生随心顺意。”

  “谢谢,康塞尔,不过我要你把新年送礼的问题搁下来,现在暂且好好握一下手作为新年的贺仪。我目前只有这个在身边。”

  “先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慷慨."康塞尔回答。

   说完这话,这老实人走开了。

   =月2日,自我们从日本海出发到现在,我们已经走了一万一千三百四十海里,即五千二百五十里了。现在诺第留斯号的冲角面前望见的,就是澳大利亚洲东北边岸珊瑚海的危险海面。我们的船在距离几海里远的地方沿暗礁脉驶过去;1770年6月10日,库克率领的船几乎在这里失事沉没,库克自己乘的船碰在一座岩石上,船所以不沉,那是由于一种特殊的情形,就是有一块珊瑚石因船捡上去而崩下来,堵在被冲破的船身上,船因此得以保全。

   我很想看一看这条长三百六十里的暗礁脉,暗礁脉上常有波涛汹涌的海水冲击,奔腾澎湃,十分凶猛,好像隆隆的雷声。可是,这个时候,诺第留斯号转动纵斜机板,把我们带到水底很深的地方,我没有法子看到这座珊瑚造成的长城。我只能看我们的鱼网所打到的各种不同的鱼类。我在打到的许多鱼类中间,看到了嘉蒙鱼,这是跟鲸鱼一般大的鳍鱼类,两侧浅蓝色,身上有横斜的带纹,鱼逐渐长大,带纹也就隐役不见了;这类鱼成群结队地陪伴着我们,把特别美味可口的肉供应我们。鱼网又打到许多青花绸鱼,这鱼长半分米,味道像海绊鲤。又打到锥角飞鱼,这鱼是真正的海底飞燕,在黑夜的时候,放出磷光,轮流在空中和水中照耀。我又在鱼网眼上得到了属于软体类和植虫类的各种不同的翡翠虫、海渭、糙鱼、马刺鱼、罗盘鱼、樱子鱼、硝子鱼。鱼网打到的植物花草有飘浮的美丽海藻,刀片藻和大囊藻。这种藻身上有从细孔中分泌出的一种粘液。在这种海藻里面,我又采得一种十分好看的胶质海藻,这海藻在博物馆中归人天然珍宝的一类。,走过珊瑚海两天后,1月4日,我们望见了巴布亚岛海岸。这时候,尼摩船长告诉我,他打算经托列斯海峡到印度洋去。此外,他什么也不说。尼德·兰很高兴,觉得这条路是渐渐使他跟欧洲海面相接近了。

   托列斯海峡之所以被认为是很危险的地带,不仅由于有刺猬一般的暗礁,而且由于住在这一带海岸的土人。托列斯海峡把巴布亚岛(又名新几内亚岛),跟新荷兰岛分开了。

   已布亚岛长约四百里,宽约一百三十里,面积约四万平方里。它位于南纬0度19分和10度之分,西经128度23分和146度15分之间。正午,船副来测太阳高度的时候,我望见阿化斯群山的高峰,一层一层地高起,绝顶是峻峭的山峰.

  这岛于1511年为葡萄牙人佛朗西斯.薛郎诺所发现,以后接着来的,1526年有唐·约瑟、·德·米纳色斯)1527年有格利那瓦,1528年有西班牙将军阿尔瓦·德·萨维德拉,1545年有尤哥·奥铁兹,1616年有荷兰人舒田,1753.年有尼古拉.苏留克.塔斯曼.胡每尔.嘉铁列、爱德华、布几威尔、库克、贺列斯特,1792年有当土尔加一斯朵,1823年有斗比列,1827年有杜蒙·居维尔;雷恩兹说过:“巴布亚是占据全部马来亚的黑人的集中地。”我很相信,这次航行的偶然机会,已经把我拉到可怕的安达孟尼人面前来了。

   诺第留斯号于是驶到地球上最危险的海峡口上来了,这海峡,就是很大胆的航海家也差点儿不敢冒险通过,路易·已兹·德·托列斯从南方海上回到美拉尼西亚群岛时,曾经冒险穿过,1840年,杜蒙·居维尔的几艘船搁浅在那里,几乎全部都要沉没了。诺第留斯号虽然可以超越海中所有的危险,现在也要来试试这珊瑚礁石群的厉害了。

   托列斯海峡约有三十四里宽,但有无数的小岛、岛屿、暗礁和岩石堵在里面,给航行带来很多困难,几乎没法前进。因此,尼摩船长为了安全通过这海峡,采取了必要的措施。诺第留斯号浮在水而上前进,它的推进器像鲸鱼类的尾巴一般,慢慢地冲开海浪。

   乘这个机会,我的两个伺伴和我都走上总是没有人的平台上来。在我们面前是领航人的笼间,如果我没有搞错,那是尼摩船长本人在里面,他亲自指挥诺第留斯号。

   我面前是很详尽的托列斯海峡地图,这图由水力工程师,从前是古往·德波亚号的海军少尉,现在是海军上将的文生唐·杜日兰所编制,他在杜蒙、·居维尔的最后一次环球航行期间,曾是参谋人员之=。这地图跟金船长制的都是最完善的地图,可以把它当作良好的向导来避免危险,通过这狭窄的水道,我很小心地查看这些地图。

   在诺第留斯号周围,海水汹涌湃澎,翻滚沸腾。海浪从东南奔向西北,以两海里半的速度冲在处处露出尖峰的珊瑚礁上。

   “真是凶恶的海!”尼德·兰对我说。

   “对,是可憎恨的海,”我回答,“像诺第留斯号这样的船都不好应付呢。”

  “那位怪船长,”加拿大人又说,“一定是十分熟悉他走的航路,因为我看见有一堆对珊瑚礁石,一不小心,触上了可就幢的粉碎.”

  对,我们所处的情形十分危险,但诺第留斯号好像有了魔法、在这些凶险的暗礁中间安然滑过去。它并不沿着浑天仪号和热心女号所走的航线驶去,那是使杜蒙·居维尔受到过厉害打击的。它从北边一点走,沿着莫利岛,再回到西南方,向甘伯兰海道驶去。我以为它分明是要走这海道了,但忽然它又回向西北方,穿过许多人不知道的小岛和岛屿,驶往通提岛和凶险的水道.我心中正想,尼摩船长简直粗心到发疯了,要把他的船走人杜蒙·居维尔的船几乎要沉没的险道中去。忽然它又第二次改变方向,正指着西方,向格波罗尔岛开行。

   时间是下午三点。波浪汹诵,大海正在高潮。诺第留斯号走近这个岛,就是现在,我眼前还现出这岛上很好看的班达树林的边缘呢。我们沿岛走了两里左右。突然一下的冲击把我震倒了。诺第留斯号碰上了一座暗礁,它停住不动,靠左舷轻微地搁浅下来。当我站起来时,我看见平台上来了尼摩船长和他的船副。他们将船的情形检查一下,彼此用我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话。

   我们目前的情形是这样:距右舷两海里远的地方是格波罗尔岛,这岛的海岸从北至西作回环形,好像一只巨大的胳膊。南边和东边,已经看见一些由于退潮露出的珊瑚石尖我们的船是整个地搁浅在海里面,而这里的潮水平常不高,这对于诺第留斯号要重回大海是很不利的。不过船、井没有损坏,因为船身非常坚固。但是,虽然它没有沉没,‘没有损坏,可是它免不了要永远搁浅在暗礁上,尼摩船长的潜水船不是就完蛋了吗?

   我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尼摩船长很冷静,好像一点也不激动,一点也不失望地走近前来,他总是那样胸有成竹。

   “出了什么事故吗?我对他说.

  “不,是偶然的事件."他回答我

   “是偶然的事件,”我又说,“但它或者要使您重新做您不愿意做的陆上居民呢!”

  尼摩船长拿奇异的眼光注视我,做一个否定的手势。这就足够清楚地对我说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强迫他又回到陆地上去。一会儿他又对我说:

   “阿龙纳斯先生,诺第留斯号现在还没有损坏呢。”它仍然可以送您去看海洋的秘密。我们的海底旅行仅仅是一个开端呢,我很荣幸能够陪伴您,我不愿让旅行这样快就结束了。”

  “尼摩船长,”我并没有注意他这一句话的讽刺语气,我又说,“但诺第留斯号是在高潮来的时候搁浅了。一般说来,太平洋的潮水上涨时是不高的,如果您不能把诺第留斯号浮起来——在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那我就看不到它有什么法子,能够离开暗礁,重回大海。”

  “太平洋的潮水涨得不高,教授,您说得对,”尼摩船长回答我,“但是托列斯海峡,高潮和低潮之间,仍然有一米半的差别。今天是1月4日,过五天月亮就圆了。如果这个讨人喜欢的月球,不掀起足够的水量,不给我出一把力做我只想由它来做的这件好事,我才十分奇怪呢!”

  说完了这话,尼摩船长和跟在他后面的船副,又一同回到诺第留斯号船中。至于船,仍然是停着不动,好像那些珊瑚腔肠类动物已经把它们的牢固的洋灰在船身上堆砌起来了:

   “先生,,怎么样呢?”尼德,兰在船长走开后,到我面俞来对我说。。

   “尼德好朋友,是这样,我们要耐心等待9日潮水到来,因为那一天,好像月球会很殷勤乐意地把我们送回大海上去。”

  “是这样吗?”

  “是这样。”

  “这位船长不把锚抛到海中去,不把链索结住机器,准备把船拉出来吗?”

  “既然潮水可以做到,当然用不着了。”康塞尔简单地回答

   加拿大人看着康塞尔,然后他耸耸两肩,这是一个水手要表示他是内行的意思。

   “先生,”他又说,“您一定可以相信我,我告诉您,这堆铁块再也不能在海面上或海底下航行了。现在除了把它论斤卖掉外,没有别的用处了。所以,我认为跟尼摩船长不辞而别的时候到了。”

  “尼德老朋友,”我回答,“我不跟您一样想,对于这只勇敢的诺第留斯号我并不完全绝望,在四天内,我们可能有我们所指望的太平洋潮水到来。此外,如果我们是靠近英国

   或法国南部海岸。逃走计划可能是很及时的,但目前是在巴布亚海面,那就不同了;并且,如果诺第留斯号真没有法子脱身,然后再采取这个最后办法,也并不算迟,我总觉得逃走是很严重的事。”

  “难道我们不可以探一探这地方的情形吗?”尼德·兰又说,“这是一个岛,在这岛上有树。树下有地上的动物,动物身上有大块大片的肉,我真想咬它们几口呢。”

  “这点,尼德·兰老朋友说得对,”康塞尔说,“我赞同他的意见。先生难道不能问一问阁下的朋友尼摩船长,把我们送到岛上去,就是单单让我们的脚再踩踏一下我们地球上的陆地,让我们不要忘记了在陆地上行走的习惯也好啊?”

  “我可以去问问他,”我回答,“恐怕他不会答应。”

  “请先生试一试好了,”康塞尔说,“我们对于船长的好意非常感谢,决不至有什么意外行动。”

  完全出我意料之外,尼摩船长居然答应了我的请求。他并且很殷勤、很礼貌地答应了我,不要我保证一定回到船上来。本来在新几内亚岛上逃亡是很危险的,我决然不让尼德·兰去尝试。落在巴布亚土人手里,还不如在诺第留斯号船上作俘虏好些。

   那只小艇可以供我们明天早晨使用。我不问尼摩船长是不是跟我们一同去。我并且想,船上可能没有人来给我们划艇,驾驶小艇的事要尼德·兰一人单独来担任了。此外,我们离岸至多只有两海里远,在暗礁之间的水路中,大船行驶是十分凶险的,但划一只轻快的小艇,对加拿大人来说,算不得一回事,这和玩耍一样。第二天,1月5日,小艇解开,从它的窝中出来,由平台上放人海中。两个人就可以做这些动作。桨原来就是在艇中的,我们只须上去坐好就八点,我们带了电气枪和刀斧,从诺第留斯号下来,上了小艇。海面相当平静,有微风从地上吹来。康塞尔和我坐在桨边,我们使劲划,尼德·兰在暗礁间的狭小水路中间指挥着舵。小艇很顺利地走去,并且走得很快。

   尼德·兰简直不能抑制他的快乐心情。他是从监牢中逃出来的囚人,他全没想到他还要回到监牢里面去。

   “吃大肉!”他一再说,“我们要去吃大肉了,吃好吃的大钩了!吃真正的野味了!没有面包,也成!我不说鱼是不好吃的东西,但也不能整天吃,一块新鲜的野味,红火上烤起来,是可以好好地换换我们的口味呢。”

  “真馋嘴:”康塞尔回答,“他说得我嘴里不停地流口水呢!”

  “我们必须知道,”我说,“岛上林中是不是有很多野味,这些野味是不是身材高大,勇猛得可以猎取打猎人的呀。”

  “对!阿龙纳斯先生,”加拿大人回答,他的牙齿磨得像刀一般尖利了,“如果这岛上除了老虎外没有别的四足兽,那我要吃老虎,吃老虎的腰窝肉。”

  “尼德·兰好朋友,真是有点令人害怕呢。”康塞尔回答。

   “不管怎样,”尼德·兰又说,“所有没有羽毛的四足兽,或所有有羽毛的两脚鸟,一出来就将受到我第一声枪响的敬礼。”

  “好嘛!"我回答,“尼德·兰师傅又粗心大意起来了!”

  “阿龙纳斯先生,不用害怕,”加拿大人回答,“请好好地划,不要二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就可以照我的烹调法给您弄盘肉来。”

  八点半,诺第留斯号的小艇穿过了围绕格波罗尔岛得珊瑚石带,在沙滩上慢慢停下来了.


第一部第二十一章 在陆地上的两天


我一脚踩在地上,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深刻印象,尼德·兰拿脚试着踢一踢土地,好像要占有它似的。其实,我们作“诺第留斯号的乘客”——照尼摩船长的说法,实际上是诺第留斯号船长的俘虏——也不过仅仅两个月。

   几分钟后,我们和岛岸只有枪弹射程的距离了。土地差不多完全是由造礁珊瑚沉积形成的,但有些干涸了的急流河床,间杂有花岗石的残余,说明这岛的形成是在原始的太古时期。整个天际都由令人赞美的森林帘幕遮掩起来。许多高大的树——其中有些树干高达二百英尺——由葛藤把它们彼此连接起来,看来真像和风摇摆着的天然吊床呢。这是合欢树、无花果树、火鸟树、麻栗树、木芙蓉、班达树、棕树,枝叶茂盛的混杂起来.在这些树的青绿窟窿下.在它们的的齿形树干脚边,丛生许多兰科、豆科、蕨科植物。

   可是,加拿大人并不注意巴布亚土生植物的美丽品种,他抛开了美丽的,去追求实际有用的。他看见一棵椰子树,打下树上好几个椰子,劈开来,我们喝了里面的汁、吃了里面的肉,心中感到满意,这正说明了我们对于诺第留斯号船上家常饭食的不满。

   “好吃得很!”尼德·兰说。

   “味道真美!”康塞尔回答。

   “我想,”加拿大人说,“我们把这些果品带回船上去,您那个尼摩不至于反对吧?”

  “我想他不至于反对,”我回答,“不过他一定不吃。”

  “活该他没口福!”康塞尔说。

   “我们倒可以多吃了!”尼德·兰回答,“因为那样剩下来的才更多。”

  “我告诉您一句话,尼德·兰师傅,”我对这个鱼叉手说,他又要打另一棵椰子树了,“椰子是好吃的东西,但不要马上把小艇都装满了椰子,先考察一下岛上是否还出产别的东西,一些又好吃又有用的东西,这才是聪明的办法。譬如新鲜的蔬菜,诺第留斯号船上的厨房一定很欢迎。”

  “先生说得有理,”康塞尔回答,“我提议把我们小艇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放水果,一部分放蔬菜,一部分放猎物。可是一直到现在,连野味的影子还没有看见呢.”

  “康塞尔,对刊·么都不应该失望。”加拿大人回答。

   “那么,我们继续走吧,”我说,“不过眼睛要留神,要四处张望。虽然岛上看来没有人居住,但很可能有些生人,他们对于猪物性质的看法可能跟我们不同!肌

   “嘻:嘻!尼德·兰发出怪声,摆动着上下两颚的牙床,作出意义明显的表示。

   “尼德·兰,您怎么啦——”康塞尔喊。

   “说真的,”加拿大人回答,“我现在开始懂得人肉味的诱惑力了!”

  “尼德!尼德!您说的什么?”康塞尔问,“您,吃人肉的动物!那我,跟您住在一个舱房,在您身边,简直性命都不安全了!难道我会一天醒来,身子被咬去了一半吗?”

  “康塞尔好朋友,我很喜欢您:,但不到紧要关头我不吃你.”

  “这我不敢相信——”康塞尔回答,“快打猎去!我一定要打到一些猎物来满足这吃人肉的人的口腹,不然的话,总有一天早晨,先生只能看见他仆人一块一块的肉来服侍他了。”

  当我们彼此说笑话,交换一些意见的时候,我们穿人了森林的阴沉的穹窿下,只有两小时的功夫,我们四面八方都走遍了。

   偶然的意外满足了我们的心愿,使我们找到了许多可食的植物,其中一种是热带地区最有用的产品,它成了我们船上所没有的宝贵食物。我说的是面包树,在格波罗尔岛上,这种树非常多,我特别留心那没有核仁的一种,马来亚语管它叫“利马”。

   这种树跟别的树不同的地方是它的树干笔直,有四十英尺高。树顶十分美丽,作环形,由耳珠很多的阔大树叶组成,在一个生物学家看来,充分地显示出这是“面包果树”,很运气的是这树在马斯卡林群岛已经移植成功了。在团团的青绿丛中,垂下粗大的球形果子,约一分米大,外表凹凸不平,好像六角形。这是大自然恩赐给不产麦地区的有用植物,不用耕种,一年中有八个月都结面包果供应人们。

   尼德·兰很熟悉这些面包果。他从前在多次旅行中已经吃过了,他很知道怎样调制这种可吃的东西。所以看见这些果子,马上就引起他的食欲,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先生,”他跟我说,“如果我不尝一尝这面包树的面条子,真要急死我了!”

  “尝尝吧,尼德·兰好朋友,您随意尝吧。我们是到这里来获得经验的,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那费不了很多的时间."加拿大人回答。

   他于是拿了火镜,利用阳光,把干树枝点着,火光熊熊燃烧起来了。这个时候,康塞尔和我选了面包树上最好的果子摘下来。有些还没有到足够成熟的程度,厚的表皮上蒙了一层白肉,但很少带纤维。其他的大多数变黄了,有粘性了,只等人去摘了。

   这些果子并没有核仁。康塞尔拿了十二三个给尼德。兰,他把它们切成厚片,放在红火上,当他切片的时候,总是说:

   “您瞧吧,先生,这面包是多么好吃呢!”

  “特别是我们很久都没有吃面包了!”康塞尔说。

   加拿大人又说:“甚至于可以说,这并不是平常的面包,而是美味的糕点。先生,您从来没有吃过吗?”

  “没有吃过,尼德。”

  “那么,您快作准备,来尝尝这别有风味的东西吧。如果您吃了不再要的话,那我就不是天字第一号鱼叉手了。·

  几分钟后,果子向着红火的部分已经完全烤焦了。里面露出白粉条,好像又软又嫩的面包屑,吃起来像百叶菜的味儿。

   应当承认,这面包很好吃,我很喜欢吃。

   “可惜这样一种好面团不能长久保持新鲜,””我说/孜想用不着拿回船上去作贮藏的食品了。”

  “真的吗,先生!”尼德·兰喊,“您是拿生物学家的身份来说这话;但我要拿制面包人的身份来作事。康塞尔,您去摘取这些果子,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带走。”

  “您怎样把这些果子制作起来呢?”我问加拿大人。

   “拿这果子的淀粉泥制成发面团,那就可以长久保存,不至于腐败。当我要食用的时候,到船上厨房里一烤使得,虽然有些酸味,但您一定觉得它很好吃。”

  “尼德·兰师傅,那么,有了这面包,看来我们是不短什么了吧?……”

  “还短些东西,教授,”加拿大人回答,“还短些水果,至少还短些蔬菜!”

  “我们找水果和蔬菜去。”

  当我们摘完了面包果,我们就去寻找,要把我们的“地上”午餐丰富完备起来。

   我们的寻找并没有白费功夫,到中午左右,我们得到大量的香蕉。这种热带地方的美昧产物,长年都有,马来亚人叫它们“比桑”,意思是生吃,不必熟煮。跟香蕉一起,我们又得到味道很辛烈的巨大雅克果,很甜的芒果和大到难以相信的菠萝。这次采水果费了我们一大部分时间,但成绩很好,并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康塞尔总是随着尼德·兰。鱼叉手在前走,当他在树林中走过的时候,他手法熟练,总能采到很好吃的果子,把贮藏的食品更加丰富起来。

   康塞尔问:“尼德·兰好朋友,我们再也不短什么了吧?”

  “嗯!”加拿大人表示不耐烦地说。

   “怎么!您还不满足吗?”

  “所有这些植物都不能成为正式的整餐,”尼德·兰回答,“那是整餐最后的莱,那是餐后的点心。可是汤在哪儿呢?肉在哪儿呢?”

  “对呀,”我说,“尼德答应我的排骨,看来很成问题了。”

  “先生,”加拿大人回答,“打猎不但没有结束,而是还没有开始呢。耐心些!我们一定可以碰到一些有羽毛的动物,如果这一处没有,另一处一定有……”

  “如果今天碰不着,明天一定可以碰着,”康塞尔补充说,“因为我们不应走得过远。我要提议回小艇中去了.”

  “什么!就要回去了!”尼德·兰喊。

   “我们在黑夜到来之前一定要回去."我说。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呢?"加拿大人问。

   “至少是午后两点了。”康塞尔回答。

   “在地上过的时间真快呵!”尼德·兰师傅带着惋惜的叹声说。

   “走吧。”康塞尔回答。

   我们从林中穿回来,我们又得到了新的食品,因为我们临时又采摘了菜棕搁果,这果一定要到树顶上去采,我认出是马来亚人叫做“阿布卢,的小豆,以及上等品质的芋薯。

   当我们到了小艇,我们带回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是尼德,兰觉得他的食物还不够。算他走运,他又得了些东西。在我们上小艇的时候,他看见好几棵树,高二十五英尺至三十英尺,属于棕搁一类。这些树跟面包树一样有用,一样宝贵,正是马来亚地方最有用的产物之一。这是西米树,是不用种植就生长起来的植物,像桑树那样,由于自己的嫩枝和种子,不需人工,自然繁殖滋长。

   尼德·兰知道对付这些树的方法。他拿出斧子,挥动起来,不久就把两三棵西米树砍倒在地下,从洒在叶上的白粉屑来看,这几棵树是很成熟了。

   我看着他砍树,与其说是拿饿肚人的眼光看,不如说是拿生物学家的眼光看。他把每一根树干剥去一层厚一英寸的表皮,表皮下面是缠绕作一团的结子所组成的长长纤维网,上面就粘着胶质护膜般的细粉。这粉就是西米,就是作为美拉尼西亚居民粮食的主要食物。

   尼德·兰此刻只是把树干砍成片,像他砍那要烧的劈柴一般,准备将来提取树干上的粉,让粉通过一块薄布,使它跟纤维丝分开,把它晾在太阳下,让水汽干了,然后把它放在模中,让它凝固起来。

   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们装上我们所得的财富,离开了这岛的海岸,半小时后,我们的小艇又靠在诺第留斯号旁边了。我们到船上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这只巨大钢铁板的圆锥筒好像是没有人管,被抛弃了的一般。我们把食物搬上去之后,我就下到我的房间中。我看见晚餐已经摆在房中。我吃了饭,便睡觉。

   第二天,1月6日,船上没有什么消息。内部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点生气。小艇仍然停在诺第留斯号旁边,就在我们昨天搁下它的地方。我们决定再到格波罗尔岛上去。尼德。兰希望在打猎方面,今天能比昨天运气好一点,他想到树林的另一部分去看一下。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小艇上了。小艇因有向岛岸冲击的海浪推送,不一会就到了岛上。

   我们下了小艇,走上陆地,我想让加拿大人凭直觉来带路或者好一些,因此,我们跟在尼德·兰后面,他的长腿走得很快,时常把我们抛在远远的后面。

   尼德·兰沿着海岸向西走了一会儿,涉水渡过一些急流,到了高地平原,边缘上尽是令人赞美的树林。有些翠乌在水流边飞来飞去,但它们不让人接近,见人来就飞走。由于它们的小心警惕,我明白这些飞禽是很知道怎样对付我们这些两足动物的,我于是得到结论,即使这岛上没有居民,至少也是常有生人到岛上来。

   穿过了一片相当广大的草原,我们来到一座小树林的边缘,林中有许多禽鸟飞舞歌唱,显得生气洋溢。

   “这还不过是一些禽鸟呢。”康塞尔说。

   “但里面也有可吃的呢!"鱼叉手回答。

   “没有,尼德好朋友,”康塞尔回答,“因为我看见那里仅有一些鹦鹅.”

  ,‘康塞尔好朋友,”尼德·兰严肃地回答,“对没有别的东西吃的人来说,鹦鹉就等于山鸡。”

  “再说,,,我说,“这种鸟烹调得好,也很值得动刀叉。”

  正是这样,在树林的浓密树叶底下,一大群鹦鹉在树枝间飞来飞去,只要细心地教育它们,便可以说人类的语言了。目前它们只是陪着所有各种颜色的雌鹦鹅,叽叽喳喳说个不休:有神气严肃的五彩鹦鹉,好像在思考些哲学问题;有大红色的赤鹦鹉,在飞时作响声的加罗西鹦鹅电间,好像一块随凤飘荡的红纱;有染上最美的天蓝色的巴布亚樱鹅,以及各种各样的美丽可爱的飞禽,但一般来看,都是属于不可食用的一类。

   但是,这地方特产的一种鸟,它从不走过阿卢群岛和巴布亚群岛的边界,现在在这一群禽鸟中我并没有看到。命运暂时把这鸟保留起来,但不久我就能欣赏它了。

   穿过了一座不很浓密的丛林,我们又到了一片有许多树丛堆垛着的平原。我看到了好些华丽的鸟飞在空中,它们身上很长的羽毛使它们一定要逆凤才能飞行。它们的波状起伏的飞行,它们在空中的优美曲线,它们鲜艳夺目的色泽,吸引了和迷惑了人们的眼睛。我一点不困难就认出是它们来了。

   “无双鸟,无双鸟!”我喊。

   “燕雀目,直肠亚目。”康塞尔回答。

   ““鹤鹄科吗?"尼德·兰问。

   “我想不是,尼德·兰师傅。不过我要靠您的好手段,把这种热带出产的最美丽可爱的东西打下一只来!”

  “我试试,教授,虽然我用惯了鱼叉,使枪要差一些.”

  这种乌是马来亚人对中国人的一宗重要贸易;马来亚人用种种不同的方法来捕捉这种鸟,但我们都不能使用。他们或者把罗网安放在无双鸟喜欢居住的高树顶上,或者使用强力的雀胶,使它们粘上不能动。他们甚至于把毒药投到这些鸟经常去喝的泉水中。至于我们现在,只有在它们飞翔时进行射击这一种办法。我们很少有机会可以击中它们。果然我们确实白费了一些弹药。

   到十一点左右,我们已经走过了构成这岛中心的第:层山脉,可是仍然毫无所得。腹中作响,饥饿煎熬着我们。打猎人相信自己打猎一定有成果,可是错了,一点猎物也得不到。很幸运,康塞尔开了两枪,完全出于意外地获得了午餐的猎物。他打下一只白鸽和一只山鸠。急忙把它们拔掉羽毛,挂在叉子上,放在燃点起来的干木头的旺火上烤着。当烤炙这些很有意味的动物的时候,尼德·兰就调理着面包果。一会儿,白鸽和山鸠连骨头都被吃得精光,大家都说很好吃。这些鸟惯常吃很多的肉豆寇,因此它们的肉像加了香料一般,成为一盘又青又好吃的莱。

   “这味道好像吃香菌长大的母鸡的味儿一般。”康塞尔说。

   “尼德,现在我们还短些什么吗?”我问加拿大人。

   “还短一只四足的猎物,阿龙纳斯先生。”尼德·兰回答,“所有这些鸽子、山鸠都不过是零食和小吃。因此,只要我还没有打到有排骨肉的动物,我就决不能满意.”

  “尼德,如果我没有捕捉到一只无双鸟,我也不能满意。”

  “那么我们继续打猎吧,"康塞尔回答,“不过要向大海这一边走。我们已经到了山岭的第一层斜坡,我想再回到森林地带要好些。

   康塞尔很有见识,我们就照他的意见办了。走了一小时,我们到了一座真正是西米树的森林。有些不伤人的蛇在我们脚下逃走了。无双鸟看见我们走近就飞开。当我十分失望,没有办法捉到它们的时候,走在我前面的康塞尔,忽然弯下身子,发出胜利的呼喊,拿着一只十分好看的无双鸟走近我身边来。

   “好!你成功了!康塞尔."我喊。

   “先生,不敢当,您过奖了。”康塞尔回答。

   “不,好小伙子,你真是做了一件出奇的事哩。弄到一只洁的无双鸟,把它捉在手里,真了不得!”

  “如果先生细心地考查它一下,那就可以看到我实在没有什么多大的功劳。”

  “康塞尔,为什么呢?”

  “因为这鸟像鹌鹑一般醉了。”

  “醉了吗?”

  “是的,先生,它在豆寇树下吃豆寇吃醉了,我就在树下把它捉到。尼德好朋友,请您看看这贪吃贪喝、过度任性的可怕结果吧!”

  “怪话!”加拿大人回答,“我这两个月来只是喝了一些真尼酒,实在用不着责备我!”

  我于是检查一下这只奇异的鸟。康塞尔没有搞错。无双乌被豆寇汁迷醉了,使得它瘫软无力。它不能飞,走路也很困难。但我用不着为它担心,让它好好地睡它的酒后觉就是了。

   这只无双鸟属于巴布亚和邻近群岛出产的八种无双鸟中最美的一种。这是“大翡翠”无双鸟,最罕有的一种。它有三分米长,头比较小,眼睛也不大,就在嘴近边。它的嘴是黄色,脚爪和指甲是褐色,翼是臻子色,翼端是朱红色,头上和颈后是淡黄色,喉间是翡翠色,腹部和胸部是栗子色,因此,它看来像是十分华丽的各种色彩的综合。而且尾巴上耸起两个角形的绒毛绿球,和很细腻的很轻飘的细长羽毛连接,好像拖垂的长带,于是这一切就把这只奇鸟的整个形象完全美化起来了,所以当地上人很诗意地称它为“太阳的鸟”。

   我很希望能把这只好看的无双鸟带回巴黎去,送给植物园,因为园中还没有一只活的无双鸟。

   “这鸟真是很罕见吗广加拿大人问,用一种不从美术的观点来估计猎物的口气。

   “十分罕见,我老实的同伴,特别是十分难得捉到活的。就是死了,这些鸟仍然是重要的贸易对象。所以上人想法制造假的,像制造珍珠和钻石一样。”

  “怎么!”康塞尔喊,“有人做假无双鸟吗?”

  “是的,康塞尔。”

  “那么,先生知道土人的制造方法吗?”

  “知道。当东方的季候凤起来的时候,无双鸟便脱掉了它尾巴周围的美丽羽毛,这些脱下的羽毛,生物学家把它们叫做副翼羽毛。假造鸟类的人把这些羽毛收拾起来,很巧妙地把它们装在预先打死、拔了毛的可怜的鹦鹉身上。然后他们把皮毛接合的地方粘起来,粉饰好鸟身,他们就把这些新奇的制作品送到欧洲各地的博物馆和喜爱鸟类的人。,,

   “好广尼德·兰说,“虽然这不是鸟的本体,但总是鸟的羽毛,如果鸟不是拿来食用,我想也没有什么坏处!”

  我的欲望虽然因为捕得这只无双鸟得到满足,但加拿:大猎人的欲望还没有得到满足。很运气,在两点左右,尼德·兰打到一只肥大的林中野猪,这是土人叫做“巴利奥唐”的一种猪。这猪正好在我们追求真正四足兽肉的时候到来了,所以它很受欢迎,被留下了。尼德·兰对自己打枪的准确,表示很得意。野猪中了电气弹,倒在地上死了。

   加拿大人从猪身上割下六七块腰窝肉准备晚上烤着吃,他又把它的皮毛剥去,开膛,清出内脏。然后又来打猎,这次打猎又显出了尼德·兰和康塞尔的劳绩.果然,这一对朋友在搜索树丛的时候,赶出了一大群袋鼠,它们伸开有弹性的腿来,一蹦一跳地逃走。这些动物虽然跳、走得快,但还没有逃远,电气弹已经追上它们了。

   “啊!教授,”尼德·兰喊,他打猎的兴致狂热起来了,“多么好吃的猎物,特别是闷煮起来!在诺第留斯号船上,这是多么难得的食物!两只!三只!五只在地上了!我想到我们要吃所有这些肉的时候,船上的那些蠢东西一点肉渣也尝不到,我真高兴:”

  我想这个加拿大人,在过度欢喜中,如果他不是说了那么多的话,可能他把这整群的袋鼠都屠杀了!他只打了一打左右就停止了。“这类袋鼠是乎腹哺乳类的第一目。”康塞尔说。这些袋鼠身材短小,是兔袋鼠的一种,通常居住在树洞中,跑得非常快。它们身材虽然不大,可是肉很好吃,被当做一种珍品。

   我们很满意我们打猎的结果。快乐的尼德·兰提议明夭再到这个迷人的岛上来,他要把所有可以吃的四足动物都打尽,一个不留。但他这样打算,井没有想到就要来的意外事件。”

  下午六点,我们回到了海滩。我们的小艇仍然停在原来的地方。诺第留斯号好像一座很长的礁石:在离岸两海里的海面现出来。

   尼德·兰一点也不耽搁,立即准备晚餐这件大事。“巴利奥唐”野猪的腰窝肉烤在红火上,不久即发出一种很香的气味,空中都充满香味了!……

  我觉得我也跟加拿大人是同道了。面对着这些新鲜的烤肉,我也大乐起来!请大家原谅我,像我原谅过尼德·兰师傅一样,完全是由于同样的理由!

   晚餐实在是好吃。加上两只山鸠,这特肆的莱单更丰富,更完美了。西米面条,面包果,一些芒果,六七个菠萝和一种椰子果酿成的饮料,我们吃得快活极了。我并且认为,,我的忠实同伴们的头脑连那必要的清醒都没有了。

   “我们今晚不回诺第留斯号船上好吗?”康塞尔说。

   “我们永远不回去好吗?”尼德·兰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块石头落在我们脚边,立刻把鱼叉手的提议打断。


第一部第二十二章 尼摩船长的雷

我们向树林方面看去,但没有站起来,我的手正拿食物向嘴里送就停住了,尼德·兰的手也正好把东西放到嘴中就不动了。

   康塞尔说:“一块石头不能从天上掉下来,不然的话,就应该叫它为陨石了。”

  第二块石头,加工的圆形石头,又落下来,把康塞尔手中好吃的一块山鸠腿肉打落了,这证明他的看法更有道理,需要我们注意。

   我们三人全站起来,把枪扛在肩上,准备立即回答这次·突然的攻击。

   “是一些猿猴吗?”尼德·兰喊。

   “可以说是,”康塞尔回答,“他们是野蛮人。”

  “回小艇去。”我说,同时向海边走。

   果然,我们必须向后退走,因为有二十来个土人,拿着弓箭和投石器,从遮住了右方天际的丛林边缘出来,相距不过一百步左右。

   我们的小艇停在离我们二十米远的海上。

   这些土人并不快跑,慢慢走来;可是他们做种种表示故意的动作。石块和弓筋像雨点一般打来。尼德·兰不愿意放弃所有的食物,不顾近在眼前的危险,一边拿野猪,一边拿袋鼠,相当快地把食物收拾起来。

   两分钟后,我们就到了滩上。把食物和武器放在小艇里,将小艇推人海中,安上两支桨,这是一瞬间的事。我们还没有划到二百米远,一百左右的土人大喊大叫,指手画脚地一直走到水深至腰间的海水中。我小心地看,以为这些土人的出现一定要把诺第留斯号船上的一些人引到平台上来观看。可是没有;这只庞大的机器船睡在海面上,完全看不见人的踪影。

   二十分钟后,我们上了船。嵌板是开着的。把小艇放好后,我们又回到了诺第留斯号的里面来了。

   我走人客厅,听到有一些乐声发出。尼摩船长在那里,他正弯身向着他的大风琴,沉浸在音乐的极乐情绪中。

   “船长!”我对他说。

   他好像没有听见。

   “船长!”我叉说,同时用手去碰他。

   他身上微微发抖,回过身来对我说:

   “啊!是您,教授。很好,你们打猎好吗?你们采得很多的植物吗?”

  “是的,很不错,船长,”我回答,“不过我们很不幸,带来了一样两腿动物,这些动物就在附近,我觉得很不放心。”

  “什么两腿动物哪?,

   “是一些野蛮人呢。”

  “一些野蛮人!”尼摩船长带着讥讽的语气说,“教授,您脚一踏在这地球的陆地上便碰见野蛮人,您觉得奇怪吗?野蛮人,地上尹。一处没有野蛮人呢?而且您叫他们为野蛮人的,一定比其他的人还坏吗?”

  “不过,船长……”

  “在我个人来说,先生,我到处都碰见野蛮人。”

  “那么,”我回答,“如果您不愿意在诺第留斯号船上接待他们的话,我请您注意,想些办法。”

  “您放心吧,教授,这事用不着您担心。”

  “可是土人的人数很多呢。”

  “您估计他们有多少?”

  “至少有一百左右。”

  “阿龙纳斯先生,”尼摩船长回答,他的手指又搁在大风琴的键子上了,“就是巴布亚所有的土人都齐集在这海滩上,诺第留斯号一点也不怕他们的攻击!”

  船长的指头于是又在风琴键盘上奔驰了,我看他只是按黑键,这使他弹出的和声主要是带苏格兰乐曲的特色。·不久他就忘记了我在他面前,沉浸在一种美梦幻想中,我不敢去惊动他,打搅他。

   我又回平台上来。黑夜已经来临,因为在这低纬度的地区,太阳落下得很快,并且没有黄昏的时候。我看那格波罗尔岛很是模糊不清。但有许多火光在海滩上闪耀,证明这些土人不想走开,守在那里。

   我一个人这样在平台上留了好几个钟头,有时想着这些土人——但并不特别怕他们,因为船长的坚定不移的信.心影响着我——有时忘记了他们,欣赏这热带地区的夜间的美丽景象。我的思想飞向法国去了,好像跟着黄道十二宫的星宿一齐去似的,这些星是有好几个钟头照着法国的。月亮在顶上星辰中间辉煌照耀,我于是想到,这座忠实殷勤的地球卫星要在后天回到相同的这个地方来,掀起这些海波,使诺第留斯号脱离它的珊瑚石床。到夜半左右,看见沉黑的海波上一切都很平静,同时海岸的树下也一样没有声息,我就回到我的舱房中,安心地睡去。

   一夜过去,没有不幸事故发生。巴布亚人可能由于单单看见搁浅在海湾中的大怪物,便不敢前来,因为嵌板仍然开着,他们很容易走进诺第留斯号里面来。

   早晨六点一一:月8日——我又走上乎台。早晨的阴影散开了。格波罗尔岛从消失的雾气中露出来,首先露出海滩,然后现出山峰。

   土人守在那里,比昨天的人数更多了,大约有五六百人左右。有些土人乘着低潮,来到珊瑚石尖上,离诺第留斯号约四百米远。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他们是真正的巴布亚人,身材高大,体格魁伟,前额宽大高起,鼻子粗大,但不扁平,牙齿洁白。他们像羊毛一般的头发作红颜色,披散在漆黑发亮的、像非洲纽比人一般的身躯上。他们的耳垂子,割开了和拉长了,挂着骨质的耳环。这些土人通常是光着身子,不穿衣服。我看见他们中间有些女人,从腰至膝穿一件真正草叶做的粗糙裙子,上面用一根草带子系起来。有些头领脖子上带着一个弯月形的饰物和红白两色的玻璃编成的项链。差不多全体上人都带了弓、箭和盾,肩上背着象网一类的东西,网中装满他们能巧妙地用投石机投出来的溜圆石块。

   其中一个头领走到相当接近诺第留斯号的地方,很叙心地考察这只船。他好像是一个高级的“马多”,因为他披着一条香蕉树叶编的围巾,中边上织成花样,并且染了很鲜明的颜色。

   我可以很容易击毙这个土人,因为他站在很近的地方;但我认为等待他表示出真正故意的攻击行动之后,再还手才对。

   在整个低潮期间,这些土人在诺第留斯号周围转来转去;但他们并不大声喧闹。我常常听到他们一再说“阿洗”这句话,从他们的手势来看,我懂得他们是要我到岛上去,但我想对他们这个邀请还是谢绝的好。

   所以这一天小艇不能离大船了,使得尼德·兰师傅很是失望,他不可能补足他所要的食物了。这个手巧的加拿大人于是利用他的时间,来准备他从格波罗尔岛上带回来舶肉类和面粉。至于那些土人,在早晨十一点左右,当珊瑚石尖顶开始在上涨的潮水下隐没不见时,都回到岸上去了。但我看见他们在海滩上的人数大量增加了。大约他们是从邻近小岛来的,或者就是从巴布亚本岛来的。不过我还没有看到一只上人的独木舟。

   我因为目前没有什么可做的,就想到要在这些清澈的海水中去捞捞看,好像水里面有丰富的贝壳类、植虫类和海产植物。并且今天又是诺第留斯号在这一带海面停留的最后一天了,因为照尼摩船长的诺言,在明天潮涨的时候,船就要浮出去了。因此我叫康塞尔,他给我拿了一个轻便的小捞器,就像拿来打牡蛎的捞器一般的网。

   “那些野蛮人呢?”康塞尔问我,“不怕先生见怪,我觉得他们并不十分凶恶!”

  “可是他们要吃人的,老实人。”

  “一个人同时可以是吃人肉的又是老实的,”康塞尔回答“就像一个人同时可以是贪食的又是诚实的一样,彼此中不对立。”

  “对!康塞尔,我同意你的说法,他们是吃人肉的诚实人,他们是老老实实地吃俘虏的肉。不过我不想被他们吞食,即使是老老实实的吞食,我也不愿意。我要时时警戒,十分小心,因为诺第留斯号的船长好像一点不注意,不加防范。现在我们动手捞吧。”

  在两个钟头内,我们打鱼进行得相当活跃,但没有打到罕见的珍品。打捞器里面装满了驴耳贝、竖琴贝、河贝子,特别又打到了我今天才看见的最好看的糙鱼,我们又打了一些海参,产珍珠的牡蛎和一打左右的小鳖,这些都打来作为船上的食用品。

   但是,在绝对的无意中,我却找到一件珍奇品,我应该说,找到一件自然变形的珍品,这种东西最不容易碰见。康塞尔把打捞器放下去又捞起来的时候,器中装满很平常的各种贝类,他忽然看见我的胳膊很快伸进网里面去,取出一个贝壳来,发出贝类学家的喊声,即是说,发出人类喉咙可以发出的最尖锐的喊声。

   “哎!先生怎么啦?”康塞尔问,他非常惊怪,“先生被咬了吗?”

  “没有,老实人,我实在愿意用我的一个指头来换取我:的发现呢。”

  “什么发现呢?,

   “就是这个贝壳。”我手指着我的战利品说。

   “但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斑红橄榄贝,橄榄贝属,节鳃图,腹足纲,软体类门……”

  “对,康塞尔,但这个橄榄贝纹跟普通的不一样,不是从右往左卷过来,而是从左往右转过去.”

  “可能吗?”康塞尔喊道。

   “一点不错,老实人,这是一个左卷贝!”

  “一个左卷贝!”康塞尔重复说,他心跳动着。

   “你看一看这贝壳的螺旋纹便明白了。”

  “啊!先生可以相信我,”康塞尔说,用发抖的手拿着这珍贵的贝壳,“我从没有感到像现在这样的一种情绪呢!”

  这实在是可以使人情绪激动的!正是,像生物学家所观察到的一样,由右向左是自然的法则。天体的行星和它们的卫星公转和自转的运动,都是从右向左转。人类使用右手的机会比使用左手为多,因此,人类的工具和器械、楼梯、锁钥、钟表的法条等,都配合成由右向左来使用的。大自然对于贝类的卷旋螺纹,通常也是按照这个法则。贝类纹基本是右转的,很少有例外,偶然有贝纹是左转的。,爱好的人便以黄金的重阶来收买了。

   康塞尔和我因此都在欣赏我们所得的宝贝,完全陶醉了,我正欣幸我们的博物馆又可以多一件珍品了;忽然一个土人投来一个石子,不幸地把康塞尔手中的珍品打碎了。

   我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喊声!康塞尔拿起我的枪,对准在十米外挥动投石机的一个土人,就要打。我正要阻止他,但他的枪弹已经放出去了,粉碎了挂在土人胳膊上的护身灵镯。

   “康塞尔!“康塞尔!”我喊。

   “怎么啦!先生没有看见这个土人开始攻击了吗?·

  “一个贝壳不能跟一个人的性命相比!”我对他说)

   “啊!混蛋东西!”康塞尔喊,“他就是打碎我的肩骨,我觉得也比打碎这贝壳好一些!”

  康塞尔说的是老实话,不过我不赞同他的意见。可是目前的情形已经很不对了,这一点我们还没有觉察到。这时,有二十多只独木舟正围绕着诺第留斯号。这种独木舟是中空的树身做的,很长,很窄。为了便于行驶,配上两条浮在水面的竹制长杆,使舟身可以平衡不倾斜地摆动。独木舟由半光着身体、巧妙使用自由桨板的上人驾驶,我看见他们驶向前来,心中不能不害怕起来。

   很显然,这些巴布亚人已经跟欧洲人有过来往,他们见过而且能够识别欧洲人的船只。但我们这只躺在湾中的钢铁圆锥,没有桅槁,没有烟突,他们会怎么想呢?他们一定认为这是没有一点好处的坏东西,因为他们首先站在距离相当远的地方,不敢近前。可是,看见船停住不动,他们渐渐恢复了信心,想法子跟船熟识。正是这种要求熟识的行动,人们应加以阻止。我们的武器没有砰砰的声响,对于这些土人只能有一种很平常的效力,因为他们所害怕的是宏大的炮声,雷电的危险虽然在闪光而不在声响。但如果没有隆隆的轰击,也很少有人害怕。

   这时候,独木舟更逼近诺第留斯号了,一阵一阵的箭落在船身上了。

   “真怪!下雹子了!"康塞尔说,“可能是有毒的雹子呢!”

  “应当通知尼摩船长。”我说,同时我就从嵌板中进来。

   我走到客厅中,客厅里没有人。我冒昧敲一敲朝着船长房间开的那扇门。

   一声“请进”回答我;我进去,我见船长正聚精会神地作计算,上面有很多X未知数和其它的代数符号。

   “我打搅您吧?”我有礼貌他说。

   “不错,阿龙纳斯先生,”船长回答我,“不过我想您来见我,一定有紧急重大的事情。”

  “对,很紧急,很重大的事,土人的许多独木舟把我们围起来了,几分钟内,我们一定就要受到好几百土人的攻击了.”

  “啊!"尼摩船长安静地说,“他们是乘他们的独木舟来的吗?”

  “是的,先生。

   “好吧,先生,把嵌板关上就够了。”

  “正是,我就是来告诉您……”

  “再没有更容易的了."尼摩船长说。

   他手按一个电钮,把命令传达到船员所在的岗位。

   “命令执行了,先生,”他过一刻后对我说,“小艇放好了,嵌板关上了。我想,这些钢铁墙壁,就是林肯号战舰的炮弹都不能伤损的,你现在不害怕那些土人先生们会冲进来了吧?”

  “不害怕了,船长;但还有一个危险存在。"

  “先生,什么危险呢?”。

   “就是明天又要打开嵌板来调换诺第留斯号的空气……”

  “那不用说,先生,因为我们的船是跟鲸鱼类一般呼吸的。”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巴布亚人占据了平台,我真不知。道您怎样可以不让他们进来呢。”

  “那么,先生,您以为他们可以走上船来吗?”

  “我想是可以。”

  “好,先生,让他们上来好了。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他们。实际上,这些已布亚人是很可怜悯的,我在访问格波罗尔岛的过程中,就是只牺牲一个这样苦命人的生命,我也不愿意!”

  他说完了这话,我要退出了,但尼摩船长把我留下,要、我坐在他身边。他很关心地问我们登陆游荡的经过,我们打猎的情形,他好像完全不了解加拿大人爱吃肉类的那种需要。然后谈话转到各种问题上,尼摩船长虽然并不比从前更容易流露内心情感,但却露出了比较和蔼可亲的样子。在许多他提到的问题中间,我们谈到诺第留斯号目前所处的地位,因为它正搁浅在杜蒙·居维尔几乎要丢了性命的这个海峡中。一会儿,船长对我说起这件事:

   他是你们的伟大海员之一,这位居维尔是你们富有智慧的航海家之一!他是你们法国人的库克船长。不幸的学者啊!不怕南极的冰层,不伯大洋洲的珊瑚礁,不怕太平洋的吃人肉的土人,经历了种种危险后,竟在火车失事中多么不值地丢了性命,多么可惜啊!如果这个精干的人在他生存的最后一刻,可能做些思考的活,您想想他最后的智慧会是什么呢!”

  这样说着,尼摩船长好像情绪很激动的样子,我被他的这种情绪感染了。

   然后,手拿着地图,我们再来看这位法国航海家所做的工作,他的环球航行,他到南极的两次探险,使他发见阿米利和路易·非力两个地方,以及他对于大洋洲主要岛屿所做的水道学的记载资料。

   “你们的居维尔在海面上所做的,尼摩船长对我说,“我在海洋底下做了,做得比他更方便,更完全,浑天仪号和热心女号不断受大风暴所摆动,不能跟诺第留斯号相比,它是安静的工作室,在海水中间真正安然不动呢!”

  “不过,船长,”我说,“杜蒙·居维尔的旧式海船跟诺第留斯号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先生,哪一点呢?”

  “就是诺第留斯号跟它们一样搁浅了!”

  “诺第留斯号并没有搁浅,先生,”尼摩船长冷淡地回答我,“诺第留斯号是歇在侮床上的,居维尔要他的船脱离开礁石,重回海上所必须做的艰苦工程,困难动作,我根本不用做。浑天仪号和热心女号几乎沉没了,但我的诺第留斯号一点也没有危险。明天,在我指定的日子,指定的、时刻,潮水把它平安地浮起来,它又穿洋过海地在水中航行了。”

  “船长,”我说"我并不怀疑……”

  “明天,”尼摩船长又说,同时他站起来,“明天,下午两点四十分,诺第留斯号将浮在海上,毫无损伤地离开托列斯海峡.”

  用干脆的语气说完了这些话后,尼摩船长轻轻地点点头。这是让我走开的表示,我就回我房中来。

   我见康塞尔在房中,他想知道我跟船长会谈的结果

   “老实人,”我回答,"当我觉得他的诺第留斯号是要受巴布亚上人的严重威胁的时候,船长带着十足嘲讽的神气回答了我。所以我只跟你说一点,就是:相信他,安心睡觉。”

  “先生没有事需要我做吗?”

  “没有,老实人。尼德·兰干什么去了?”

  “请先生原谅我,”康塞尔回答,“尼德好朋友正在做袋:鼠肉饼,这将成为美味的珍品呢!”

  我又是独自一人了,我睡下,但睡不着。我听到土人所作的声响,他们发出震耳的叫喊,在乎台上不停地用脚踩踏,一夜便这样过去,船上人员仍是照常不动,全不理睬。这些土人在他们面前,他们一点也没有感到不安,就像守在铁甲堡垒中的兵士全不留心在铁甲上奔跑的蚂蚁一样。

   到六点,我起床来。嵌板并没有打开,所以船内部的。空气有调换,但储藏库中总是装满空气的,于是及时使用它,把好几立方米的氧放人诺第留斯号的缺氧空气中,我在房中工作,直到中午,一刻也没有看见尼摩船长,好像船没有作任何开行的准备。

   我又等了些时候,然后到客厅去。大针正指两点半十分钟内,海潮就要达到最高点了。如果尼摩船长没有们狂妄的诺言,那么诺第留斯号立即就要脱离礁石了。不然的话,那在它能离开珊瑚石床之前,恐怕还要这样度过不知多少年月呢。

   可是,不久就在船身上感到有些作为前奏的抖颤。我听到珊瑚石上石灰质形成的不乎表面在船边上摩擦,沙沙作响了。

   两点三十五分,尼摩船长出现在客厅中。

   “我们要开行了。”他说。

   “啊!”我喊一声.

  “我下了命令,要打开嵌板。"

  “那些巴布亚人呢?”

  “哪些巴布亚人?”尼摩船长回答,同时轻轻地耸一耸肩。

   “他们不是要走进诺第留斯号里面来吗?”

  “怎样进来?”

  “从您叫人打开的嵌板进来。”

  “阿龙纳斯先生,”尼摩船长安静地回答,“人们不能这样随便从嵌板进来,就是它们开着也不能”

  我眼盯着船长。”

  “您不明白吗?”他对我说。

   “一点不明白。”

  “那么,您来吧,您就可以看见了。

   我向中央铁梯走去。尼德·兰和康塞尔在那里,他们心中很奇怪,正看着船上的人员把嵌板打开,同时疯狂可怕的大声叫唤在外面震天价响。

   嵌板的外面放下来了。怕人的二十副脸孔现出来了。但第一个土人,那个把手放在铁梯扶手上的,马上被一种神秘不可见的力量推到后面去,他发出怕人的叫喊,做出奇怪的跳跃逃跑。,他的十个同伴陆续前来按扶挡,十个也得到相同的命运,受到打击,向后逃走。

   康塞尔乐得发狂了。尼德·兰由于他急躁的天性所驱使,跑到楼梯上去。但是,一当他两手抓住扶手的时候,他也被击惯倒。

   “有鬼!有鬼!"他喊,“我被雷打了!”

  这句话给我说明了一切。那并不是扶手,那是一根铁索,通过了船上的电流,直达到平台。谁触到它,谁都受到一种厉害的震动,如果尼摩船长把他机器中的整个电流都放到这导体中去,另”这种震动就是致命的力量!人们真可以说,在来攻的敌人和他之间,他张挂了一副电网,谁都不徒通过它而不受到惩罚。

   巴布亚人害怕得发狂,都向后退走。我们笑着,安慰不幸的尼德。兰,用手摩擦他,他像魔鬼附身一样,大声地咒骂.

  但在这个时候,诺第留斯号受海水最后的波浪所掀动,就在船长指定的正好是两点四十分的时候,离开了它的珊瑚石床。它的机轮开始以隆重的缓慢姿态搅打海水。一会儿,速度渐渐增大,向大海面奔驰前去,它安全无恙地把托列斯海峡的危险水道抛在后面了。




精彩评论(0)

0 0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