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冬阳童年骆驼队拓展阅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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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16

小问题:作者围绕着坐座位写了哪些事情?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情感变化?

坐在最后一排

乔叶

上小学时,我一直是个非常自卑的女孩子。因为丑,因为笨,因为脾气倔强性格孤僻和同学们合不来,因为不会乖言巧语察颜观色讨老师欢心。每次调座位,老师都把我安排到最后两排,而其实我个子很矮(班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只有好学生才有资格坐前排,而前排中间的位置则是优等生的专座)。后来,我索性赌气似的主动要求老师把我和最后一排的一位男同学调换一下位置,固定坐到最后一排去。

“为什么?”老师平淡地问。

“因为我眼睛好,他近视。”

我没告诉老师,其实我是全班同学中视力最差的一个。

坐在最后一排的几乎都是调皮的男同学,我和他们无话可说,想要听课却又看不清黑板上的板书。所以每次上课,只是用眼睛呆滞地盯着黑板,做一些毫无意义的遐想——我从小就是个脑袋里充满怪念头的人。比如说:梅花为什么叫梅花?梅花为什么开在冬天?我能不能变成一朵梅花?我若是梅花会是白梅还是红梅?……

这样滥竽充数地混了半个学期。班主任调走了,接任的是个年轻的女教师。她红衬衣白裙子,齐耳短发,模样甜甜的。不像个老师,倒很像我的表姐,当然远没有想起表姐那么亲切。

“我叫白明,倒着读就是‘明白’,也就是说对每个同学的情况我都能知道得明明白白。”她微笑着自我介绍。

我不屑地瞧着她。她真有那么大神通?她会知道我是近视眼吗?她会知道我不想坐最后一排却又倔着性子坐最后一排吗?她会知道……

没想到过了几天,她竟真的注意到了我。

那天语文自习课上,同学们都在做练习册,我也摊开练习册假装做起来。其实我除了做些造句,看图作文之类适合我胡乱发挥的题目外,其他的根本懒得做。正用嘴含着笔胡思乱想,一只手伸过来抽走了我的练习册,我一惊,这才发现白老师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小脑瓜想什么呢?”她亲切地弹了弹我的脑壳。从未享受过如此“礼遇”的我禁不住心头一暖,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趴在桌上,胆怯地听着她翻阅练习册的声音。

过了世界上最漫长也是最短暂的几分钟,我畏惧地等待着习惯性的雷霆暴怒,却惊奇地听见她轻柔的笑声。

“这些句子都是你自己造的吗?”

“嗯。”

“非常好,很有想象力。‘花骨朵儿们在树枝上聚精会神地倾听春天’,多有灵性啊。可你为什么不说‘倾听春天的脚步’呢?”

“有时候春天来是没有脚步的,是披着绿纱乘着风来的。”第一次受到如此嘉奖,我顿时大胆起来。

她没有说话,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走上了讲台,以我的练习册为范本讲起了造句。那半个小时的时光是我上学以来第一次感觉快乐和幸福的时刻,我想我当时肯定有些晕眩和迷醉了。直到下课后同学们纷纷向我借练习册时,我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把练习册塞进书包里——要是让同学们看见那上面大片大片的空白区,我该多丢人哪。

这天夜里,我把没做的题全部认认真真地补上了,通宵未眠。

以后的日子里,白老师特别注意查阅我的练习册和作业本,关切地询问我其他课的成绩,还抽空给我讲一些浅显的文学知识。每当她带着清香的气息在我身后停下又带着那清香的气息幽幽离去时,每当她弯下腰挨近我低低地和我说这说那时,我都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激动、惭愧和快乐。我这才发现,我以往的愤愤不平和自暴自弃是多么无知而愚蠢,我的虚荣和脆弱让我受到的伤害是罪有应得,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累积起受人尊重和宠爱的财富与可以引以为荣的值得骄傲的资本!——我这样的学生,其实只配坐最后一排。

在我笨拙勤恳的努力下,我的各科成绩竟然很快进步起来。可由于眼睛近视看不清板书,便也给学习造成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障碍,但我没有告诉白老师。我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向白老师提要求?

一天,她来到班里旁听数学课,因为没有课本,便和我坐在一起合看。等到做课堂练习时,她便看着我做题。

“PJ7,IJ1。……这是8,不是3……”她轻声纠正着:“怎么抄错这么多?你近视?”

我没有说话,眼泪竟大滴大滴落下来。

日子慢慢地过去,终于有一天,白老师宣布进行语文测试,并郑重声明:“前五名有奖”。有奖当然令人兴奋,同学们暗地里都紧张地忙碌起来。一向对考试毫不在意的我也禁不住跃跃欲试,积极地忙碌起来——就是不能得奖,最起码也要考得比以前好点儿啊。

公布成绩那一天终于来了。白老师评完试卷,最后才公布分数:“第一名:乔小叶……”

天哪,我是第一名!

我怔住了。

“这次考试,同学们的成绩普遍不错,有个别同学进步很大,比如乔小叶。她坐在最后一排,眼睛还近视,可她不怕困难努力进取,终于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我不但要给她前五名应得的奖品,还要再给她一份特别的奖励。张玉娟、姜春霞、陈庆龙、李明玉……你们几个站起来换一下座位,乔小叶!”

我站起来。

“这是你的位置,”她指着第一排中间的座位,“你今后就坐在这里。”

我懵懵懂懂地在那里坐下来。

“希望同学们向乔小叶学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最后一排的座位,但不会有永远坐在最后一排的人。”

我的热泪汹涌而出。

这件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这许多年里我淡忘了很多人和事,但那最后一排的位置和白老师的笑容至今仍历历在目刻骨铭心。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不会忘记这样一个把我的生命和灵魂引向另一种暖度、亮度与高度享受的人。

小问题:作者围绕着偷钱写了哪些事情?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情感变化?

胆小鬼[节选]

三毛

那一年,已经小学三年级了,并没有碰过钱,除了过年的时候那包压岁钱之外,而压岁钱也不是给花的,是给放在枕头底下压着睡觉过年的,过完了年,便乖乖地交回给父母,将数目记在一个本子上。大人说,要存起来,作孩子的教育费。

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期待受教育的,例如我大弟便不,他也不肯将压岁钱缴还给父母。他总是在过年的那三天里,跟邻居的孩子去赌扑克牌,赌赢了下半年总有钱花,小小年纪,将自己的钱支配得当当心心,而且丰满。

在我们的童年里,小学生流行的是收集橡皮筋和《红楼梦》人物画片,还有玻璃纸——包彩色糖果用的那种。

这些东西,在学校外面沿途回家的杂货铺里都有得卖,也可以换。所谓换,就是拿一本用过的练习簿交给老板娘,可以换一颗彩色的糖。吃掉糖,将包糖的纸洗洗干净,夹在书里,等夹成一大沓重叠起来的纸张或其他薄的东西了,又可以跟小朋友去换画片或者几根橡皮筋。

也因为这个缘故,回家来写功课的时候总特别热心,恨不能将那本练习簿快快用光,好去换糖纸,万一写错了,老师罚着重写,那么心情也不会不好,反而十分欢喜。

在同学里,我的那根橡皮筋绳子拉得最长,下课用来跳橡皮筋时也最神气。而我的母亲总弄不懂为什么我的练习簿那么快就会用完,还怪老师功课出得太多,弄得小孩子回家来不停地写了又写。

也就在那么一个星期天,走进母亲的睡房,看见五斗柜上躺着一张红票子——五块钱。

当年一个小学老师的薪水大约是一百二十块台币一个月,五块钱的价值大约现在的五百块那么多了,也等于许多许多条彩色的橡皮筋,许多许多《红楼梦》里小姐丫头们的画片,等于可以贴一个大玻璃窗的糖纸,等于不必再苦写练习簿,等于一个孩子全部的心怀意念和快乐。

对着那张静静躺着的红票子,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两手握得紧紧的,眼光离不开它。

当我再有知觉的时候,已经站在花园的桂花树下,摸摸口袋,那张票子随着出来了,在口袋里。

没敢回房间去,没敢去买东西,没敢跟任何人讲话,悄悄地蹲在院子里玩泥巴。母亲喊吃中饭,勉勉强强上了桌,才喝了一口汤呢,便听母亲喃喃自语:“奇怪,才搁的一张五块钱怎么不见了?”姐姐和弟弟乖乖地吃饭,没有答理,我却说了:“是不是你忘了地方,根本没有拿出来?”母亲说不可能的,我接触到父亲的眼光,一口滚汤咽下去,烫得脸就红了。

星期天的孩子是要强迫睡午觉的,我从来不想睡,又没有理由出去,再说买了那些宝贝也不好突然拿回来,当天晚上是要整理书包的——在父母面前。

还是被捉到床上去了,母亲不肯让人穿长裤去睡,硬要来拉裤子,当她的手碰到我的长裤口袋时,我呼一下又涨红了脸,挣扎着翻了一个身,喊说头痛头痛,不肯让她碰我。

那个样子的确像在发高烧,口袋里的五块钱就如汤里面滚烫的小排骨一样,时时刻刻烫着我的腿。

“我看妹妹有点发烧,不晓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听见母亲有些担心的在低声跟父亲商量,又见父亲拿出了一支热度计在甩。我将眼睛再度闭上,假装睡着了。姿势是半斜的,紧紧压住右面的口袋。

夏天的午后,睡醒了的小孩子就给放到大树下的小桌边去,叫我们数柚子和芭乐,每个人的面前有一碗绿豆汤,冰冰的。

姐姐照例捧一本《西游记》在看,我们想听故事,姐姐就念一小段。总是说,多念要收钱,一小段不要钱。她收一毛钱讲一回。我们没有钱,她当真不多讲,自己低头看得起劲。有一次大弟很大方,给了她两毛钱,那个孙悟空就变了很多次,还去了火焰山。平日大弟绝不给,我就没得听了。

那天姐姐说《西游记》已经没意思了,她还会讲言情的,我们问她什么是言情,她说是《红楼梦》——里面有恋爱。不过她仍然要收钱。

我的手轻轻摸过那张钞票,已经快黄昏了,它仍然用不掉。晚上长裤势必脱了换睡衣,睡衣没有口袋,那张钞票怎么藏?万一母亲洗衣服,摸出钱来,又怎么了得?书包里不能放,父亲等我们入睡了就去检查的。鞋里不能藏,早晨穿鞋母亲会在一旁看。抽屉更不能藏,大弟会去翻。除了这些地方,一个小孩子是没有地方了,毕竟属于我们的角落是太少了。

既然姐姐说故事收钱,不如给了她,省掉自己的重负。于是我问姐姐有没有钱找,姐姐问是多少钱要找,我说是一块钱,叫她找九毛来可以开讲谈恋爱了。她疑疑惑惑地问我:“你哪来一块钱?”我又脸红了,说不出话来。其实那是整张五块的,拿出来就露了破绽。

当天晚上我仍然被拉着去看了医生。据母亲说给医生的病况是:一天都脸红,烦躁,不肯讲话,吃不下东西,魂不守舍,大约是感冒了。医生说看不出有什么病,也没有发烧,只说早些睡了,明天好上学去。

我被拉去洗澡,母亲要脱我的衣服,我不肯,开始小声的哭,脸通红的,哭了一会儿,发觉家里的工人玉珍蹲着在给洗腿,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五块钱仍在口袋里。

穿了睡衣,钱跟过来了,握在拳头里,躲在浴室不出来。大弟几次拿拳头敲门,也不肯开。等到我们小孩都已上了床,母亲才去浴室,父亲在客厅坐着。

我赤着脚快步跑进母亲的睡房,将钱卷成一团,快速的丢到五斗柜跟墙壁的夹缝里去,这才逃回床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那个晚上,想到许多的梦想因为自己的胆小而付诸东流,心里酸酸的。

“不吃下这碗稀饭,不许去上学。”

我们三个孩子愁眉苦脸地对着早餐,母亲照例在监视,一个平淡的早晨又开始了。

“你的钱找到了没有?”我问母亲。

“等你们上学了才去找——快吃呀!”母亲递上来一个煮蛋。

我吃了饭,背好书包,忍不住走到母亲的睡房去打了一个转,出来的时候喊着:“妈妈,你的钱原来掉在夹缝里去了。”母亲放下了碗,走进去,捡起了钱说:“大概是风吹的吧!找到了就好。”

那时,父亲的眼光轻轻地掠了我一眼,我脸红得又像发烧,匆匆地跑出门去,忘了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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